夜讀九江 | （講述）你是人間的四月天
你是人間的四月天
■ 靜子
歲月真是神偷，冷不丁就把我那只會哭鬧的小娃娃變作了一個大姑娘。
2024年，于我而言是悲傷欲絕的。外婆的生命時鐘，在這一年戛然而止。盡管我無數(shù)次設(shè)想了外婆離去的方式，但這一天到來了，我依然傷心欲絕。放學(xué)回來的你，得知噩耗，緊緊抱著我，拍著我的肩膀，哭著安慰我：“外婆走了，您還有我，您還有我……”
那一刻，你挺身而出，變得格外有擔(dān)當(dāng)。你默默做好了飯，給我盛好，半逼半哄著我吃下去后，再自己吃飯，一邊啜泣著一邊寫作業(yè)。上學(xué)前再三叮囑我：“媽媽，我上學(xué)去了，您不要自己開車，等徐阿姨來接。媽媽，我愛您。”青春期的你，沉默寡言，可是，為了安慰我，你說了許多許多話，很溫暖很貼心。
這一刻，我才真正領(lǐng)會為什么要生兒育女。原來，最無助最傷心的那一刻，孩子都在。生命的長河就是這樣，川流不息，有父母離去的痛苦，亦有溫柔相伴的孩子。
那段難熬的日子，你也很難過吧。承受著學(xué)習(xí)的壓力，承受著外婆離開的悲傷，要自己洗衣做飯，還擔(dān)心著我。你默默挺了過來，也鼓勵著我艱難走出來。你說，對外婆最好的懷念方式，是好好活著，讓她放心。謝謝你，我的孩子。
以前我覺得，一個女人，自己最重要。自己都不幸福，還管什么孩子。現(xiàn)在，因為你，我的孩子，我是極力反對這種觀念了。作為一個女人，一個母親，什么都不重要，但孩子是最重要的。
你真的長大了，眼里有光。你無數(shù)次和我談?wù)撟约旱睦硐?，你說你對航天感興趣，你要努力學(xué)習(xí)，否則，一切都是空談。你自己規(guī)劃學(xué)習(xí)，充分利用時間，自律得讓我慚愧。中午一到家，先學(xué)五分鐘英語。吃完飯，不是看書就是寫作業(yè)。晚上一到家，先學(xué)五分鐘英語。吃完飯，又忙著看書寫作業(yè)。你對我沒有要求，唯一的要求是說話聲小點，因為看書寫作業(yè)需要安靜。
偶爾偷偷翻翻你在看的書，有《古文觀止》《化學(xué)趣談》，有《九章算術(shù)》，有《物理的魅力》……甚至，你把我正在看的《西方哲學(xué)史》都偷去了，占為己有。
生命真的很奇妙啊，從來沒有想到過，因為看書，我們會有共同話題，會成為無話不談的朋友，一起談魯迅，一起興高采烈關(guān)注著諾貝爾文學(xué)獎。這段時間，我們也說起瓊瑤的生死豁達(dá)觀。趁機，我說起了我喜歡的作家三毛、張愛玲。你耐心聽著，一點都不嫌棄我聒噪。當(dāng)然，你趁機也給我科普了一番乒乓球、天文知識和航天知識，聽得我一頭霧水，一臉崇拜。
我看完了一本書，覺得不錯，就會跑你面前嘚瑟。你看完了一本書，認(rèn)為值得一讀，就會極力推薦。有段時間，我迷東野圭吾，一口氣買了三四十本書，沒日沒夜地看，看完再去你那里眉飛色舞講。然后，你忍不住，你也開始看東野圭吾。而有段時間，你迷軍事類書籍，買了一大堆，每天看完，你就到我這里侃侃而談。我受不了你的再三誘惑，趕緊去翻閱。我們天天研究這些，交流心得，樂在其中。
曾經(jīng)，你問我讀書的意義是什么。我覺得，一個讀書人，自己過得好當(dāng)然要緊，但一定要有擔(dān)當(dāng)。家里有難，家族有難，家鄉(xiāng)有難，國家有難，都應(yīng)當(dāng)挺身而出。
你似懂非懂，你說：“原來如此，怪不得外婆癱瘓時，您挺身而出，毫無怨言。我以前很不理解，只以為你太過顧家。其實您只是在盡讀書人的責(zé)任。我跑步被撞摔跤，別人都覺得我無理取鬧，只有您沒有責(zé)怪，為我據(jù)理力爭，帶我上醫(yī)院，安慰我，告訴我今后在運動時，要盡量保護好自己。媽媽，有段時間，我很討厭您，覺得您啰嗦、強勢、不可理喻。原來，是我誤解了您，您只是以讀書人的通透在給我糾偏?！?/p>
我哪里有你說得那么好？除開母親的角色，我只是一個略帶癡氣愛看書的人，一個愿意陪你做傻事的人。你說想去抓螃蟹，我立刻開車帶你去。忘情之時，我玩得比你更嗨。你說要去看大脾氣的蒼鷺，我馬上帶著你直奔而去。冬天來了，你說下雪了，一定要叫你一起看雪。我樂此不疲，一次次半夜叫醒你，騙你說下雪了。你一躍而起，沒看到雪亦是樂呵呵地罵一句“有病”，又重新去睡。你要求我把馬影喝水澗的故事寫下來，我就努力碼字，寫了《馬影喝水澗十記》……
其實，富養(yǎng)孩子不單純是物質(zhì)和金錢吧，富養(yǎng)孩子更多的是陪伴和尊重?！巴吨阅咎遥瑘笾原偓帯?。孩子，其實作為母親，我做得很不夠，你要多多包涵。
關(guān)于孩子的美好，林徽因?qū)懙溃骸澳闶且粯湟粯涞幕ㄩ_/是燕在梁間呢喃/你是愛/是暖/是希望/你是人間的四月天！”孩子，于我而言，你就是這樣奇跡般的存在。
因為有你，2024年，我覺得還是幸福更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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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吳晨
責(zé)編：鐘千惠
審核：吳雪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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