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劉 勃
門前開始鋪路,這意味著小區(qū)的老舊改造工程接近尾聲。鋪磚是修路的最后一道工序。挖掘機進場后刨開泥土,挖出一段下降的平面。鋪上如雞蛋般大小的石子后,糊一層水泥,又鋪一層細細的灰粉后,灰色的磚才被整整齊齊地碼在最上方。
鋪磚的小工程包給了一對看起來有些干瘦的夫妻。他們來自瑞昌。男人顯得蒼老,面色黝黑,年齡大概60歲。女人大概50來歲,面皮蠟黃,依稀可見年輕時姣好的模樣。他們年齡不見得比我們大,可長期操勞的農(nóng)村人至少比城里人看上去老上十來歲。他們蹲在地上,一人負責一塊地方。他們先細細地抹平著灰,再把磚輕輕地放上去,接縫處用釘錘從側(cè)面敲緊。兩人干活利索細致,一看就是鋪磚的老手。
這樣的夫妻搭檔在工地很常見,前些年幫我們家做裝修的泥工小劉也是夫妻檔,俗稱一個大工帶一個小工。他們給我們家鋪瓷磚,大工一天的工資是500元,小工是300元,夫妻倆辛苦一天便有800元的收入。這是多年前的價格,現(xiàn)在應(yīng)該更貴了。小劉早就成了老板,我好幾次打電話請他幫忙時,他都在高速公路上奔波。他的業(yè)務(wù)范圍不斷擴大,也帶上了更多的小工。像小劉這樣能成老板的還是極少數(shù),絕大部分的人一輩子都活在社會的底層。就如這對老夫妻。
老夫妻倆早上6時到,來時帶了盒飯。到了中午歇息時,二人便叉著腿坐在壘起來的兩塊磚上吃飯。中午天太熱,也不適合在這樣的高溫下作業(yè),他們應(yīng)該是去了哪陰涼處休息。14時過后,他們就繼續(xù)回來干活。吃了晚飯,夫妻倆稍微休息后,就一直在路燈下干到22時結(jié)束。第二日清晨,不到6時我便聽到了戶外傳來叮叮當當?shù)那么u聲。他們?nèi)绱艘呀?jīng)做了好幾天。
我?guī)Щ睆乃麄兩砼越?jīng)過,讓槐看一看他們的工作狀態(tài),趁機對槐教育了一番:“你看,沒有文化的人只能做這樣的工作,只有好好讀書,你才有好的生活。”我總是這樣不失時機地教育他要好好讀書,但好像至今還是收效甚微?;蛟S他聽我說了這么多次,早就在心里嫌我這個父親啰唆。
是啊!孩子如何聽得進去?在寫文章時,我會稱贊他們是平凡而偉大的人,是社會不可或缺的一分子,是靠自己的雙手養(yǎng)活自己和全家的人。但在我們心里,不希望自己和孩子成為這樣的人?;甭牰嗔宋业目谑切姆?,自然不會將我的話放在心上。
路不久便會鋪完,鋪路的老夫妻會自動退場。行人走在路上,會贊嘆這個磚鋪得真好看,卻不會想到烈日下?lián)]汗如雨鋪地磚的人。但我想,磚會一直記得給予了它們新的生命的這樣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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