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青延
50多年前,我在鄉(xiāng)下蹲點吃“派飯”的事,至今還留存在我的記憶深處。
20世紀70年代。20歲的我被人民公社從民辦教師的崗位上,抽調到了大隊蹲點,當包點干部,督促大隊的各項工作,防止社員們有資本主義思想的傾向。
那時節(jié),大隊沒有食堂,我們蹲點干部每天被輪流派到社員家里去吃飯,被稱為吃“派飯”。此時的農村還比較貧窮,社員們的伙食都不怎么好。接待我們吃“派飯”的社員都是村里熱情好客的人家。見我們來,他們非常高興地接待我們,并想方設法弄一兩樣葷菜,讓我們吃好一點。
鄉(xiāng)下人淳樸客氣,遇上吃“派飯”的社員家里有喜愛喝酒的人,他們一準會叫自己的孩子跑到大隊部的代銷店里,打幾兩或一斤白酒回家,讓我們喝上幾盅。飯后,家里的女主人麻利地泡上一杯芝麻豆子姜鹽茶,遞到我們的手里。
我被抽調到公社當鄉(xiāng)干部后,在別人的眼中也是一個頗為風光的人物了。大隊的人知道我當時還沒有對象,便有意識地安排我們往單身姑娘家吃“派飯”。那時候,有個漂亮姑娘叫蘭蘭。她身段苗條,瓜子臉上有一對俏皮的酒窩。每每在蘭蘭家吃“派飯”時,我心里就像有只兔子在撞一樣,常常幫蘭蘭擇菜、洗菜和切菜,生怕自己有什么不當?shù)谋憩F(xiàn),給她留下不好的印象。半年以后,我們相愛了。晚上,我們偶爾會出門在昆蟲呢喃和渠水叮咚的渠道上散步,一起坐在草地上看著螢火蟲在田野上閃閃發(fā)亮。
幾個月后,生產小隊里有人提意見,說蘭蘭的父親外出做泥工給人蓋房,掙了副業(yè)錢回來不向生產隊交錢。在當年看來,她父親的這種行為,是一種嚴重的資本主義思想在作怪。我作為包隊干部,必須立場堅定,不徇私情,嚴肅處理。后來,她的父親又在自家的房前屋后栽樹種菜。當時這種行為叫占用集體的土地。這次,我們包點干部將蘭蘭父親種的東西全部鏟除,并進行了更嚴厲的處理。從此,蘭蘭的父親再也不歡迎我了,他拒絕我們去吃“派飯”,也堅決不同意我和蘭蘭保持戀愛關系。
此后,我們包隊干部的形象也在社員們的心目中大打折扣,有的社員對我們工作隊干部開始敬而遠之。現(xiàn)在想想,我們當年的工作思路確實過于僵化,工作方式老套,只曉得一味蠻干,確實做了一些荒唐可笑的事。如今,吃“派飯”的時代已經(jīng)過去了,新時代鄉(xiāng)村振興戰(zhàn)略的集結號已經(jīng)吹響。但吃“派飯”時鄉(xiāng)親們的淳樸熱情,仍時常在我眼前浮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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