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住淵明路
■ 王朋賓
今晚零星小雨,不能跳操,習(xí)慣傍晚鍛煉的我,便舉起雨傘,在家門口的淵明路散步。
馬路兩邊的路燈下停滿了小轎車和電動車,行人稀少,不時碰到散步的熟悉面孔。正行走間,三中的退休周老師如約而至。周老師不僅是行走健將,而且健談。日行至少三萬步,多則五六萬步,聊起公路和下水道,他總是滿懷感激之情:“現(xiàn)在縣城的路真是修好了,下大雨也不會有積水!”
淵明路北起彭澤龍城大道,南至火車站,全長不足一公里。家住淵明路已有二十余年的我,對每一棟樓乃至每一棵樹都了如指掌。早年是水泥路面,長度只有現(xiàn)在的一半,即南上淵明湖小區(qū),前往南方的涼亭村還需要翻越一個小山岡,盡管那時鋪上了水泥,但路面狹窄。2007年,彭澤一中搬遷到?jīng)鐾ず?,縣政府才將山岡降了坡度并拓寬了路面,連通至火車站。
1999年彭澤一中在淵明路建造宿舍樓的時候,名為龍青路。改為現(xiàn)在的淵明路也許是臨近淵明湖,更重要的還是紀(jì)念東晉詩人陶淵明做過彭澤縣的縣令吧。彼時的龍青路是妥妥的城鄉(xiāng)接合部,除有當(dāng)時的淵明湖大酒店、供電局和人民銀行的辦公大樓可算為縣城三大地標(biāo)式的建筑外,其他像樣的樓房稀少,并且離當(dāng)時的一中距離較遠(yuǎn),工作和生活都相當(dāng)不便,參加集資建房的老師沒有一個不憂心忡忡的。此后的幾年,周邊小區(qū)接二連三地建立,人氣才慢慢旺盛起來。隨后一中的搬遷,淵明湖公園的修建,給淵明路帶來了生機和活力。當(dāng)看到老城區(qū)的老師要騎摩托車或乘坐校車上班的時候,我們居住在淵明路宿舍樓的老師那種優(yōu)越感油然而生。有同事不禁感慨:“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
和周老師同行,往朝陽廠方向走。大約二百米的路程,就看到有兩家門店關(guān)門閉戶,并分別貼著“本店轉(zhuǎn)讓”和“本店出售”的字條。黃金地段的德潤福超市門口,也只有幾個人影在晃動。原先生意火爆的淵明湖君瀾大酒店院內(nèi)停車場,有許多空車位。經(jīng)過幾家小飯館,店內(nèi)的人影稀疏可辨,玻璃窗清清靜靜,失去了春節(jié)時的喧囂與歡騰。但只有20米之隔的兩家連鎖藥店燈火通明,堅挺依舊,據(jù)說大年初一也沒關(guān)門,一年四季不缺顧客。春節(jié)已過,年味漸淡,街道越來越寂靜,只有在晚上十點多和清晨六點多家長接送孩子上下學(xué)的時候,才可以重溫一下淵明路多年前川流不息車水馬龍的舊夢。我和周老師不停地走不停地聊,間或有觀點的交鋒,但對當(dāng)下實體店經(jīng)營的艱難,卻是不謀而合;感嘆生意人的艱辛,同生悲憫情懷。
盡管時令已是春天,微雨夜晚的冷風(fēng)還是肆無忌憚地刮過淵明路的小巷和樹木,也無情地刮在我的臉上,只有腳下走久了的運動鞋似乎捂熱了我的雙腳。告別周老師后,我一個人如同一個痛苦的哲學(xué)家,行走在這不知走過了多少遍的塑膠路面上,今晚不知怎么,竟思緒翩躚起來。也許是因為天氣預(yù)報明天是雨天,學(xué)校那么遠(yuǎn),騎車不方便,又要和同路的同事相約搭便車吧。
五六年前店鋪還是搶購成風(fēng),一場疫情過后的今天,店鋪出租、出賣卻難以找到租主、買主。縣城的淵明路是否也記載著時代的變遷?社會瞬息萬變,快得就像單位的遷移,快得讓墨守陳舊的人跟不上時代的步伐。本以為這一生可以就近上班方便出行,哪知僅在涼亭村逗留十五年的彭澤一中又整體搬遷到離家十公里遠(yuǎn)的黃花鎮(zhèn)迎賓大道。
正上樓回家,手機傳來信息聲,是常交往的十多年前的一個老家長發(fā)來的:“王老師,年過完了,春天到了,過去跳交誼舞太麻煩,要有舞伴,今年我加入你們的隊伍,改跳健身操!”
我心潮起伏,物在變,人也在變,仿佛剛走過的淵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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