鄱陽人的元宵味兒
□?施社干
我不想去重復(fù)關(guān)于元宵節(jié)的來歷,只想說說我所熟悉的鄱陽人元宵節(jié)。
過了正月初七(俗稱“上席年”)這一天,人們便開始籌辦鬧元宵的事宜,如捆扎花燈、縫制獅子、連接板橋、編排節(jié)目、開挖甘蔗窖等。扎燈飾的人,首先要到山上耐心選砍一種名叫“桃竹”的竹子,再細心剖出篾絲條并根據(jù)各自的喜好捆扎骨架,然后用彩紙精心糊裱。排戲舞獅的,一般由五至七人組成。他們排練非??炭?,往往從拂曉練到午夜。此外,從正月十三日起,家家戶戶都要到祖墳上去點蠟燭、燒香、燒紙、放鞭炮(俗稱“點燈”),連續(xù)3天至十五日止。這3天時間里,人們一個要比一個起早,目的是搶著點“頭燈”,爭取早生與多生兒子。元宵節(jié)除了游燈、舞獅和演戲以外,吃甘蔗是必不可少的,所以每家都要準備上兩三捆。種了甘蔗的抓緊從地窖里挖出搬回家來,沒有種的則要提前購買。因此,那時候每天都有人進村賣甘蔗,直到十五日下午還能聽見響亮的吆喝聲。到傍晚時分,全村人家廚前菜刀砧板的切剁聲和灶下鍋碗瓢盆的取置聲一齊響起來,熱鬧極了——這就是元宵節(jié),一種快樂生活的緊密張羅。
忙碌了幾天的人們,吃元宵飯時使勁放鞭炮,拼命點蠟燭。吃過元宵飯之后,就齊刷刷穿上新衣褲,提起小燈籠,全家老小加入到歡天喜地的“游燈”隊伍中去。在村里人員最集中的地方,大人們一邊欣賞自己得意的燈具杰作,一邊談?wù)撝乱荒甑拇蛩恪P『⒆觽儎t一個個笑逐顏開精神抖擻,都爭著把燈籠舉得高高的,為的是竭力釋放激昂亢奮的心情,盡情展示不羈的個性。那表演節(jié)目的(實際是一種傳統(tǒng)的小秧歌舞)硬是使出渾身解數(shù),用他們俏皮的話語、滑稽的動作和挑逗的眼色,撩得圍觀人捧腹大笑。還有那滾麻獅子的,也憑著一身高超的技術(shù)博得陣陣喝彩。有些年輕父親或年老爺爺們,讓兒子或?qū)O子騎在自己脖子上看。他們一邊代替兒子孫子提燈籠,一邊充當“小祖宗”的墊腳墩和講解員,一直要鬧到午夜回家。人們這時才發(fā)現(xiàn)孩子們嶄新的鞋襪裹滿了泥巴,心愛的燈籠被碰撞得變了形,有的滿臉泥灰只有兩顆眼珠子滴溜溜地轉(zhuǎn)——這就是元宵節(jié),一種美好日子的盡情耍弄。
小時候過元宵,老人們總要搬出一大堆的“規(guī)矩”來:湯圓是十五日下午當點心吃的,意味著闔家團圓。晚上吃團圓飯,必須要有一只雞上席,否則既算不得豐盛也談不上喜慶,雞似乎是元宵節(jié)幸福吉祥的象征。游完元宵燈看畢元宵戲,接下來就是吃甘蔗了。人們常說,元宵節(jié)晚上吃了甘蔗不會肚子痛,所以無論男女老少都得吃。沒長牙的襁褓嬰兒,就用火鉗夾出甘蔗汁來喂給他們喝。如果平時遇上小孩鬧肚子痛,人們首先就會問:是不是元宵節(jié)那晚沒吃甘蔗?其實,吃甘蔗的真正含義,是人們寄托對未來生活節(jié)節(jié)甜蜜的良好愿望。臨睡前,老人們點燃一支支蠟燭,讓孩子們分別放置在堂前和房間的每根柱子邊、大門小門邊、豬牛欄邊、雞鴨窩邊、茅廁邊、水缸米缸邊、風車推車邊及灶前灶后,而且邊放蠟燭邊說“看花燈,看花燈”。這一系列放燈活動統(tǒng)稱為“散燈”,預(yù)示著新年日子紅紅火火大喜大旺。鄱陽人還常說“吃了元宵雞,各人謀生意”,這表示元宵節(jié)吃雞會生意興隆宏圖大展。鄱陽人還喜歡接女兒女婿及外孫到家里過元宵,以顯示“滿堂富貴”的氛圍和寓意——這就是元宵節(jié),一種民間習俗的代代傳承。
元宵節(jié)的禮儀風俗,以我們鄱陽為例,元宵節(jié)的慶?;顒哟蠖寂c燈有關(guān),如龍燈、鳳凰燈、孔雀燈、白鶴燈、鯉魚燈、蚌殼燈、西瓜燈、壇子燈、腰鼓燈、馬燈、驢燈,湖區(qū)人喜歡滾獅子、劃龍舟、摔跤;山里人則伴有踩高蹺、擠棍、拔河、打山歌等。而且每一種活動都有一段精彩的傳說,都有一個神奇的來歷??傊蛾柕脑?jié)是一個點燃燈火與綻放心花的“花燈節(jié)”。在這個過程中,一些人吟詩作賦以抒發(fā)自己的感慨,于是就給元宵節(jié)賦予了文化基調(diào)與藝術(shù)色彩。經(jīng)過2000多年的文字承載,元宵節(jié)的文化內(nèi)涵不斷得到豐富,其核心是“團結(jié)友愛、平安吉祥、幸福美滿”。從這個意義上說,鄱陽的元宵節(jié)是一種文化的演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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