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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讀九江丨(鉤沉)江州何處慰先賢(下)

1月2日 18時 長江周刊 閱讀 29132

江州何處慰先賢(下)

■ 景玉川

岳王祠不知毀于何時。舊照片中的岳師門高大、雄偉,曾是一處響亮的地名,可惜毀于1926年。岳飛《寄東林慧海上人》刻石,也不知所終。除了坐落在柴桑區(qū)株嶺的岳母墓和李氏夫人墓,九江市區(qū)似乎找不到一處遺址來紀(jì)念這位中國歷史上著名的軍事家、民族英雄。

與白司馬景點游人熙熙攘攘的盛況相比,九江人冷落了岳飛。

白居易應(yīng)該紀(jì)念,岳飛也應(yīng)該紀(jì)念。白居易是詩人,岳飛也有詩詞千古流傳,其《滿山紅·怒發(fā)沖冠》《滿江紅·登黃鶴樓有感》曾激勵古今多少豪雄;他的《小重山·昨夜寒蛩不住鳴》也引起歷代志士的共鳴。白居易是正直的官吏,岳飛則是支撐江山社稷的軍事統(tǒng)帥。岳飛的忠貞、孝行與清正廉潔,是中華民族文化中最可寶貴的品質(zhì)。

20世紀(jì)80年代初,筆者拜謁岳母墓時,墓區(qū)一片荒涼。后來又去過幾次,每次都發(fā)現(xiàn)墓園已經(jīng)歷修葺與拓展,且一次比一次更顯得莊嚴(yán)、肅穆。岳飛夫人李娃的陵園離岳母墓雖然不遠(yuǎn),因不識路,我一直未去。今年深秋,我第一次拜謁李夫人墓冢。據(jù)說此墓也將修葺,有石工在李夫人墓園前鋪修石道。經(jīng)打聽,原來此為外地岳氏子孫捐款、當(dāng)?shù)卮迕駷橹俎k,道旁還有村民所立的《路志銘》敘其經(jīng)過。李夫人墓為石灰石圓拱形,墓碑中刻“宋岳忠武夫人李氏之墓”,墓前左右立有“聲敘”“封禁”二碑。據(jù)說,每逢寒食清明,都有當(dāng)?shù)孛癖姾驮朗虾笠醽泶思罀?。通往墓園的道旁,可見來自天南海北的岳氏子孫祭祀留下的標(biāo)志。我深為感動,不勝唏噓:岳飛之忠與孝,感天動地,悠悠千載。

想到1751年所立的《重建岳忠武王廟記》中喟嘆:“(岳)王之功烈矣,王之禍奇矣,而王之昭回者,在史冊、在詩歌、在祠祀、在人人心眼”。

清末李鴻章也曾拜謁李夫人墓。1875年,兵部尚書彭玉麟拜謁太陽山李夫人墓時,特地寫詩《游匡廬曉行太陽山白鶴峰道中次李少荃韻》和李鴻章。這兩首五律前有小序:

“山在白鶴鄉(xiāng),距府城四十里,即宋岳忠武王妃李夫人墓所”。

彭玉麟能文能武,廣州鎮(zhèn)海樓名聯(lián)為其所撰,這兩首詩寫得大氣、情深:

其一

月破松梢曉,詩吟馬上秋。

涼風(fēng)侵帽角,曙色淡鞭頭。

樹影連村舍,泉聲咽石流。

山花紅夾道,攪轡任勾留。

其二

遙峰飛白鶴,野趣逼天真。

境僻風(fēng)塵壑,山高月近人。

炊煙橫鳥道,曉霧暗車塵。

莫動悲秋感,丹楓別有春。

岳母與李夫人墓園氛圍令人有悲涼浩蕩之感;岳廟、岳祠、岳師門、岳家市諸處則能可振奮民氣,激揚(yáng)生命。21世紀(jì)初,有文史愛好者在石門澗外的古驛道旁發(fā)現(xiàn)了原岳家市幾處摩崖石刻。最大者為“淳祐丁未正旦石門后人安道題”的“岳氏名園”,其他幾處題刻為“牡丹亭”“石門井”“枕流”“漱石”??蓢@的是“淳佑丁未正旦”為1247年正月初一,此時離南宋滅亡的1279年,已經(jīng)開始倒計時了。

2004年,此處摩崖被文物部門認(rèn)定為“市級文物保護(hù)單位”。2020年4月,有關(guān)單位在此立碑告示??上н@些石刻與文物保護(hù)碑志,至今仍湮埋在荒煙蔓草之中。我們在公路旁的農(nóng)家菜園里和散亂的溪流邊尋尋覓覓,找到了這幾處摩崖石刻和所立的碑記。

遺址是歷史遺存的實體,此處石刻證實這一帶曾是“岳家軍”的屯駐地,是岳飛的居址,也是“岳家市”的舊址。歷史是有尊嚴(yán)的,它能讓浮躁的社會與喧囂的城市安靜下來?!霸兰沂小鄙⒋娴氖陶沁@樣一處古跡,它承載著歷史的記憶,閃爍著文化的光輝。

附近是一條連通石門澗的小河,卻有一個很響亮的名字:將軍河。不知這河名是否與岳飛將軍有關(guān)?深秋的河水潺湲流淌,現(xiàn)出一種歷盡劫波后的平靜。當(dāng)年平反后發(fā)還給岳家人的五處水磨,也許就設(shè)在這條將軍河上。凝望著潺潺流水,想起那幾處湮沒在水溝、荒草中的摩崖石刻,筆者遺憾、惆悵,又很有幾分不解:這應(yīng)是一處緬懷岳飛、教育后人、振奮民氣的紀(jì)念地,也是歷史留給九江的愛國主義教育基地和難得的旅游資源。只要稍加修整,加以標(biāo)志,所費不多,卻能收獲豐厚的社會、精神與經(jīng)濟(jì)效益,能主事者何樂而不為?

此地屬濂溪區(qū),離東林寺不遠(yuǎn),當(dāng)年東林寺慧海法師與岳飛友善,慧海離寺后澤一法師繼任,后澤一與岳飛同系大獄,二位都是值得紀(jì)念的人物。

湓浦廬山幾度秋,長江萬折向東流。

男兒立志扶王室,圣主專征滅土酋。

功業(yè)要刊燕石上,歸休終伴赤松游。

殷勤寄語東林老,蓮社從今著力修。

岳飛的這首《寄東林慧海上人》,既充溢著氣吞吐胡虜?shù)牧x慨英風(fēng),又不乏儒雅的泉石襟懷。

岳師門沒有了,再修岳廟、岳祠也似欠妥,但在這“岳家市”舊址,為忠烈愛國的岳飛和岳家軍將士們建亭立碑,應(yīng)該是可以振民氣,慰先賢,充滿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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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魏菲

責(zé)編:許欽

審核:朱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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