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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鄉(xiāng)的杉樹林

□?徐天安

　　離別故鄉(xiāng)二十多年了，但故鄉(xiāng)的每一片土地至今讓我難以忘懷，尤其是當(dāng)年親手栽培的那幾片杉樹林更令我魂牽夢繞。

　　三十多年前，鄉(xiāng)政府為鼓勵人們植樹造林，曾免費向各村提供杉樹苗，我便趁此機會挑了幾擔(dān)杉樹苗回家。那時從我們大源村到鄉(xiāng)政府還未修公路，四十多里山路全靠肩挑步行，其辛苦可想而知。樹苗挑回家后，我利用節(jié)假日等課余時間，起早摸黑，在門口腳下、沙堝和橫塝等已拋荒的自留地里栽了幾塊杉樹苗。

　　為了趕時間栽這些樹苗，我的雙手磨起過不少血泡，汗水常常像洗澡一樣濕透了全身?！笆陿淠荆倌陿淙?，”可喜的是十年之后，這些栽在肥沃土地上的小樹苗已經(jīng)成林，絕大多數(shù)杉樹長到了兩丈多高。每當(dāng)走進這些樹林，目睹那一行行整整齊齊、一棵棵青翠挺拔的杉樹時，我的內(nèi)心就感到特別欣慰，很有成就感。一次，好友盧益虎醫(yī)生來到家里時，我便將他帶到杉樹林里參觀，他看了這些樹后激動地說：“徐老師，你真了不起！一個教書的人能栽這么多樹，真讓人欽佩。將來這些樹林就是你的綠色銀行?！?/span>

　　1997年，我被調(diào)到港口鎮(zhèn)中心小學(xué)任教，隨后全家都遷入集鎮(zhèn)。由于回去要走幾十里山路，便不能經(jīng)常去照看這些樹了，但我心里依舊時常掛念著它們。那時，湖北省崇陽縣的小東港村有人長期收購木材，我們老家與那里僅一山之隔，盡管交通很不便利，必須靠步行翻越一座高山才能到達，但不少人為了賺錢，便買馬來馱木材去湖北賣。那段時期，我們村的山林遭到嚴(yán)重破壞。這時，有些人看到我造的這幾塊林很是羨慕，幸好我弟弟還在老家可以幫我看管，別人也不便去盜伐。曾經(jīng)有人對我說：“徐老師，你栽的這些樹趕緊賣給我吧！不然，湖北人會來盜伐的，到時候不但你的樹沒有了，而且一分錢都得不到?！蔽夷菚r正處于家庭經(jīng)濟困難時期，因在港口集鎮(zhèn)建房欠了不少債務(wù)，急需用錢，如果將這些樹賣了，的確可以得到一筆不小的資金，完全可以還掉我建房所欠的一萬多元債務(wù)，但我寧可到處借息錢還債，也堅持沒有賣樹。因此，我的那幾片杉樹林基本完好地保存了下來。

　　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樹越長越大，越來越令人羨慕。后來，弟弟一家也遷到了港口集鎮(zhèn)，而我退休后則來到了上海與孩子們一起生活。所幸我們村成為了公益林區(qū)，我的那幾片杉樹林同全村所有森林一起受到了國家法律保護。令人感到欣慰的是現(xiàn)在家鄉(xiāng)到處又能看到茂密的樹林。近幾年湖北那邊也停止了木材收購。盡管如此，當(dāng)年我栽的那些樹仍然是我心頭永遠難以割舍的牽掛。

　　每當(dāng)想起那幾片杉樹林時，我心里就會感慨萬千。因為這些樹不僅記載了當(dāng)年我栽培它們時所付出的艱辛勞動，更凝結(jié)著三十多年來我對它們的無限思念之情。雖然我很少回老家，特別是近幾年回去的次數(shù)更少。但只要有機會回去，我總要鉆進這些樹林子里仔細(xì)察看，看看它們是否受到人為的毀壞，看看它們又長高長大了多少，每次我都喜歡就地找些植物小藤子去度量幾棵大樹的胸圍，還會用手深情地去撫摸它們，我常常站在樹底下情不自禁地自言自語：這就是我的勞動成果！每當(dāng)置身這些樹林，深深地呼吸著那難得的天然氧氣時，我總是久久不愿離開。

　　不知何故，離故鄉(xiāng)越遠，越是思念那些樹林。人在上海，卻時常夢見自己回到了故鄉(xiāng)，在杉樹林中讀詩、唱歌、玩耍，仿佛看到這些樹在和我親切對話，而我仿佛也變成了一棵樹。

　　說心里話，當(dāng)年栽樹時，我真的只是希望這些樹日后能給我?guī)硪稽c經(jīng)濟效益，可是，當(dāng)它們成林之后，我便又舍不得砍掉這樹林中的任何一棵樹了。我的觀念徹底改變了，我再沒想過這些樹能賣多少錢。在我心中，它們早已成為了我的朋友，成了我心中的寶貝，我愛它們！只要進入這樹林，雜亂的心境一下子便得到了寧靜，凡俗的思緒立刻得到了收斂。同時，一種幸福感和自豪感便會油然而生，我相信樹也是有靈性的，我已經(jīng)和它們有了深厚的感情，由此，我也深深地體會到植樹造林給人帶來的好處。

　　我希望所有的人都能重視栽樹，并自覺地保護好每一棵樹，每一片森林。如果大家都愿意做森林的保護神，相信不久之后，我們的家鄉(xiāng)到處都是金山、銀山。

　　唉！不知何時才能重回故鄉(xiāng)，再去看看我那心愛的杉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