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劉娟
中國歷史上第一位有據(jù)可查的文狀元是唐高祖武德年間的孫伏伽,從他到清光緒末年最后一名文狀元的劉春霖,中國科舉史上一共產(chǎn)生了504位文狀元。南唐中興元年狀元伍喬便是其中的一位。
廬江人伍喬既是白鹿洞書院的第一位狀元,也是廬江縣歷史上唯一的狀元,還是南唐有據(jù)可查的唯一一位狀元。然而,對大多數(shù)人來說,伍喬是陌生的。究其原因,其一是南唐偏安一隅,國力衰微;其二是伍喬為人低調(diào),詩文留存較少。
對伍喬的記載,多見于北宋馬令《南唐書》、南宋陸游《南唐書》、元代詩評家辛文房《唐才子傳》和清代吳任臣《十國春秋》等典籍。其中記載,伍喬“性嗜學,以淮人無出己右者,遂渡江入廬山國學,苦節(jié)自勵”,又“居廬山國學數(shù)年”。
南唐“廬山國學”,是官方“國庠”,與金陵國子監(jiān)齊名,國子監(jiān)九經(jīng)李善道任首位洞主。白鹿洞書院環(huán)境幽美僻靜,水陸交通便利,是隱居讀書的場所。據(jù)《十國春秋·南唐烈祖本紀》記載:“昇元四年(940)十二月丙申是時建學館于(廬山)白鹿洞,置田供給諸生,以李善道為洞主,掌其教,號曰‘廬山國學’”。馬令《南唐書》云: “南唐跨有江淮,鳩集墳典,特制學館,濱秦淮開國子監(jiān),復有廬山國學,其徒各不下數(shù)百?!薄队窈!酚涊d“置田以給諸生,學者大集”??梢?,“廬山國學”占據(jù)得天獨厚的有利條件,其給養(yǎng)豐厚,師資力量雄厚,教育形式獨特,教育成效維持在一個新高度,吸引眾多讀書人不遠萬里入學深造。廬江人伍喬便是眾多慕名前來求學中的一員。
從孟貫《寄伍喬》來推測伍喬入學的時間,即“后周廣順二年,即南唐保大十年(952)游學廬山”。伍喬求學期間潛心苦讀,期間發(fā)生了幾件有趣的事情,讓后人津津樂道,再次向世人印證“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的道理。
馬令《南唐書》記載:伍喬受仙道暗中指點迷津,令其苦讀儒家經(jīng)典,尤其深讀《易》而探究“精微”;南唐保大十五年(957)赴考之前,又得佛僧勉勵和資助,順利參加會試;南唐中興元年(958),伍喬登進士第,原本排名第三,但因為文章令主司驚嘆,于是現(xiàn)場更改排名,將伍喬列為殿試第一名狀元?;实垡娖湮淖制肺桓?,令人將其考卷文字勒石,供后人學習,并授為宣州幕府吏,隨即步入仕途。
伍喬在白鹿洞的攻讀的經(jīng)歷史書記載甚少,但我們從他的作品可以看得出,他是一個非常重情感的人。好朋友離開白鹿洞書院,他寫下了《廬山書堂送祝秀才還鄉(xiāng)》:“束書辭我下重巔,相送同臨楚岸邊。歸思幾隨千里水,離情空寄一枝蟬。園林到日酒初熟,庭戶開時月正圓。莫使蹉跎戀疏野,男兒酬志在當年?!绷硪皇住抖账腿恕肥撬拇碜鳎骸叭トヌ煅臒o定期,瘦童羸馬共依依。暮煙江口客來絕,寒葉嶺頭人住稀。帶雪野風吹旅思,入云山火照行衣。釣臺吟閣滄洲在,應為初心未得歸?!闭自娗楦辛髀?,以簡潔的語言表達出離別的心情和旅途的寒冷,既有現(xiàn)實的細節(jié)描寫,又有對內(nèi)心的抒發(fā)和思索,給人一種深深的感嘆和思考,體現(xiàn)了伍喬詩作幽細、寒苦的特點。
伍喬為人誠懇樸實,自然也收獲了回報。他的官場經(jīng)歷從中興元年(958)至開寶八年(975)南唐滅亡而結(jié)束,共十八年。由于出身寒門,他雖才華橫溢,高中狀元,官職不斷擢升卻為人低調(diào)。辛文房《唐才子傳·伍喬》記載:“(張)洎仕為翰林學士,眷寵優(yōu)異,喬時任歙州司馬,自傷不調(diào),作詩寄洎,戒去仆曰:‘俟張游宴,即投之。’洎得緘云:‘不知何處好銷憂,公退攜樽即上樓。職事久參侯伯幕,夢魂長達帝王州。黃山向晚盈軒翠,黟水含春繞郡流。遙想玉堂多暇日,花時誰伴出城游’洎動容久之,為言于上,召還為考功員外郎?!边@位張洎可是當年伍喬把他從榜眼擠到了探花的那位。這件事既顯示了張洎的胸懷,也可見時人對伍喬人品與才情的認可。
關于伍喬的結(jié)局,有兩種不同的說法。馬令《南唐書》云:伍喬“遷考功郎,卒于官”。也就是說,伍喬是在官員任上去世的。但伍喬家鄉(xiāng)的狀元伍喬文化園的資料卻是這么介紹的:“南唐滅亡之后,伍喬感念南唐皇帝的恩寵,拒絕為北宋王朝服務,就隱居到了九華山,晚年思鄉(xiāng)心切于是回到故土廬江,在老家馬廠病故,享年70有余?!庇兄居谖氖房紦?jù)的朋友可就此問題追根溯源,以正視聽。
至于伍喬的遺作,元代只存“詩二十余篇傳于世”,清朝《全唐詩》匯輯作品“詩一卷”,僅有詩二十一首和二殘句。一般來說,了解一位古代先賢,研究其詩文遺作是最直接的方式,比任何史料記載來得更真實可靠。今天,我們只能從非常有限的作品和后人的記載中,推測他的人生歷程和思想轉(zhuǎn)變。
據(jù)武漢大學出版社2018年出版的《江西書院》記載,自南唐到晚清,白鹿洞書院培養(yǎng)出狀元3人,進士約200人,舉人、秀才不計其數(shù)。天資聰穎的伍喬,雖然身處亂世,但修身養(yǎng)性,潛心苦讀,終于成為廬山國學走出的第一位狀元,向后世展示了中國古代書院教育形制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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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魏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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