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南山松
秋風(fēng)颯颯,藍(lán)天高遠(yuǎn)的時候,我就不由自主想起劉禹錫。他就站在曲曲的古道上,仰面望著蒼穹,看那孤鶴排云而上,孤獨的他,又有了激情。于是,他吟出了“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色勝春朝。晴空一鶴排云上,便引詩情到碧霄”的千古絕唱。
23年棄置身,被一貶再貶的劉禹錫,在巴山蜀水凄涼地是如何度過每一個凄清的秋天,每一個潮濕的春夜,不得而知。但生命的倔強(qiáng)和堅韌,卻令人佩服不已。21歲那年他和柳宗元同中進(jìn)士,可謂少年得志。本該平步青云,卻因參與“永貞革新”,大好年華都荒在貶官路上。“二王八司馬”事件,開啟了漫漫人生苦難之旅。
古人讀書唯一的目的就是做官,齊家治國平天下是無數(shù)士子的終極目標(biāo)。在最得意的年華,卻以戴罪之身被放逐到窮山惡水之地,沒幾人不會長吁短嘆滿目空虛的,能像劉禹錫那樣還能唱出“我言秋色勝春朝”的人,實在無幾。也許是骨子里的豁達(dá),就是一椽陋室,荒蕪破敗得青苔橫生,他也能觀賞出“苔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的情趣。在不能兼濟(jì)天下時,他以調(diào)素琴、閱金經(jīng)消磨苦難的時光,得以獨善其身。就是處在泥淖之中,絕不將就,平日往來也只限于志同道合的鴻儒。我心有主,沒什么能奈何得了他。
劉禹錫活了71歲,在唐代算是高壽了,他的同學(xué)柳宗元和他一起貶黜,從永州到柳州,柳宗元看到的是“城上高樓接大荒,海天愁思正茫茫。驚風(fēng)亂飐芙蓉水,密雨斜侵薜荔墻”,悲苦絕望,愁天恨海,再也看不到半點希望。柳宗元只活了40多歲就殞命于柳州任所,他所受的折磨和迫害與劉禹錫是差不多的,可他比劉禹錫少活了幾十年,究其原因,是柳宗元的性格決定了他的命運(yùn)?!扒进B飛絕,萬徑人蹤滅”,這是一個多么孤獨絕望的世界,人生哪看得到出口呢?孤舟野外橫,一蓑一笠翁,垂暮老者的視線里除了白茫茫的世界,寒江無望地垂釣,實在看不到人生還有哪個路口走向春天!曾經(jīng)銳意進(jìn)取,立志改革的柳宗元,到農(nóng)村看到的是賦稅比毒蛇更毒的現(xiàn)實,從汪然出淚的蔣氏眼里,農(nóng)村找不到一絲生機(jī);回顧官場,柳宗元亦看不到一縷清流,他絕望極了,心痛極了,在看不到希望的南蠻之地絕望而死。如果柳宗元能有劉禹錫那樣樂觀的胸襟,從苦難中尋覓生活的亮色,也許就不會英年早逝。
23年,人生最美的年華都被拋棄在荒蠻之地,可是總得要安頓好自己的靈魂和肉身。于是,劉禹錫帶著尋美的眼睛去看世界,原來那窮鄉(xiāng)僻壤之地,竟也有“楊柳青青江水平,聞郎岸上踏歌聲。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情亦有情”的浪漫。揚(yáng)州席上,白居易為老朋友遭到23年的懲罰而憤憤不平時,作為當(dāng)事人劉禹錫只是莞爾一笑,竟然喊出“沉舟側(cè)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的格調(diào)高昂之句。劉禹錫,就是中國歷史上的真正硬漢。沒有什么可以打倒他的,就是自己正身陷不測之境,他還鼓舞那些憐惜他的人“病樹前頭萬木春”,這是何等高昂的境界!
也許,起伏沉浮誰也難把持,也許生老病死誰也無法左右,但失意時放下一切羈絆,安頓好自己的身心,不為外界牽著自己的鼻子,安時處順,以靜觀應(yīng)對風(fēng)云,可能生命的寬度無法拓展,至少生命的長度卻可獲得延伸?!耙凰郎鸀樘撜Q,齊彭殤為妄作”,長壽總比早夭能見識更多的世事,不然哪有“吃過的鹽比吃過的米還多”的底氣呢!人生,早年心里想拼的可能是學(xué)習(xí)、財富、地位,當(dāng)繁華落盡,洗盡鉛華后,拼的是體力和壽命,只有健康活得長久,才有可能為社會多作貢獻(xiàn)。
人生的風(fēng)景,在細(xì)水長流。世事風(fēng)云變幻難測,人生起伏沉浮難定,沒有誰的人生是一帆風(fēng)順的。如有始終對生活抱著樂觀的態(tài)度,用寬心和耐心來對待生活的種種不如意,也許總有云開日出的時候。像劉禹錫那樣,心態(tài)好了,健康自然好;健康好了,自然會長壽。如果有足夠的健康和壽命慢慢等待,冬天總會過去,春天一定會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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