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寫擷英·情愛
■ 伍 穆
1、欲望
那女少校走道多有味兒,呢裙兒包著玲瓏的臀,猶如橘子皮包著橘子,竟益發(fā)透出玲瓏來,哪個部長見了她不笑嘻嘻地打招呼。她跟我一樣,也只是個副營職干事,但她在大院里,想辦什么事辦不成啊——憑著那份玲瓏。
還有她,洗衣店的李主任??偣踩齼蓚€娘們的小店,居然還設(shè)個主任!……瞧這顆“李子”把腰束得多緊啊,就連列兵也不能把腰束那么緊!絕對是性感炸彈。她那豐滿全是給那條嵌金腰帶束出來的,一走道,全身無處不是。人過去了,香水味半天不散,不是逼著人回味嗎?軍區(qū)政治部李爾之中將是個主任,洗衣店“李子”也是個主任。一個權(quán)力大,一個魅力大。扯平了看,一般大。(朱蘇進(jìn)《醉太平》)
【點評】一個剛調(diào)到軍區(qū)機關(guān)的干事,他所抵達(dá)的竟然是與身體的欲望有關(guān)的意象。當(dāng)這些被壓抑的欲望沖動釋放出來,隨即到來的只能是對于肉體狂歡的想象之中。在連續(xù)三段描述(第三段描述被省略)中,作家分別描繪了身體的某個部位,并給予特別的心理感受,反映了一個軍人被極度壓抑的性欲。
2、欲念
我渴望一個心愛的女子,我是一個不可救藥的好色之徒。今夜我一個人走出來,無非是在夢想一次艷遇,一段比傳奇更奇的美好姻緣?!叶畾q的軀體已發(fā)育得像公馬一樣不可收拾。我寬廣的胸膛,還有肩胛、兩膀和大腿,布滿了紅薯般的腱子肉。這些可憎的腱子肉像塑性炸藥一樣,里面埋滿了激情和愛欲。我煩躁、焦慮、騷動不安;我的血管里流動的不再是血液,而是沸騰的巖漿;我的核桃般大的喉結(jié),上下沖動,像一顆等待出膛的槍榴彈;我青春的臉膛上最近竟然煥發(fā)出了五六顆粉刺,能擠出許多讓人心曠神怡的白色汁液……我憎恨青春,憎恨造物主,憎恨造物主在創(chuàng)造我的靈魂時為什么摻進(jìn)了那么多近似罪惡的欲念?。ǔ毯!稛釔勖\》)
【點評】長篇小說《熱愛命運》以生性敏感而又好色的青年詩人南彧與四位女性的情感糾葛為線索,披露了一個情種式男人的柔骨情腸,揭示了深孕其中的情愛理想與情愛現(xiàn)實的錯位和矛盾,深刻解剖了人物的真實的人格和深層的情緒。
3、愛慕
在白日夢里做得如醉如癡若癲若狂,在真日子真地界里卻根本做不到,他甚至不敢用調(diào)皮的目光看她一眼。她終日籠罩著仙氣,一舉手一投足都引來他幾乎沒有理由的敬仰。她耳后發(fā)絲里那塊蜘蛛似的黑痣,讓他崇拜了足有半年,以后他又看上了她扭頭看東西或說話的樣子。不是具體器官,而是一種籠統(tǒng)的神態(tài)讓他喜歡得不行。每當(dāng)她由于各種因素扭過頭來,那條扭曲的脖子和一高一低的肩膀就讓他心靈抖動,想甜蜜地哼哼一下,就像接受溫存的撫摸似的。(劉恒《伏羲伏羲》)
【點評】愛慕是對某人產(chǎn)生的一種特殊的感情,常指對異性的熱愛和敬重。在愛慕的初始階段,人們往往更重視情緒,而不是身體上的親密接觸。專家認(rèn)為,在愛慕基礎(chǔ)上的愛情才是真正的愛情。
4、克制
一陣強烈得使我暈眩的沖動過去,習(xí)慣性的克制逐漸占了上風(fēng)。這時,我在她的眼睛里,在她微微哆嗦的肌膚上,驀然看到了一種可怕的痛苦,看到了籠罩在我們頭上的凄慘的命運。她的饑渴也是我的饑渴;她是我的一面鏡子。我心中涌起了一陣溫柔的憐憫,想占有她的情欲滲進(jìn)了企圖保護(hù)她的男性的激情。她那毫不準(zhǔn)備防御的姿勢,使我的心似乎收縮了起來;生理上的要求不知怎么消失了,替代它的是精神上的憂傷。(張賢亮《男人的一半是女人》)
【點評】這是章永璘(“我”,一個長期受迫害的“右派分子”)在勞改農(nóng)場偶遇黃香久在野外洗澡時的心理,這是中年男人第一次看見成熟女性的輪廓,此時的黃“毫不準(zhǔn)備防御”,而章因受到漫長的壓抑,生理機能受損,而他丟失的,不僅是作為男人的身體痛苦,更有正常人的尊嚴(yán)甚至人生的勇氣。
5、情竇初開
一見到三樓的燈光,麥戈文的心便突突狂跳。突然,笛聲隱隱響起,那悠遠(yuǎn)而沉靜的旋律,像沉悶燥熱中一股清涼的呼喚,又仿佛縹緲的煙霏從一個悠遠(yuǎn)的山澗抽出,逶迤著一路而來,浸滿了古舊的芬芳。接下來的樂音屬于冰封的溪流,凝滯而晦澀,如泣如訴。一陣夜風(fēng)掠過,泡桐的花瓣在黑暗中親吻著葉片,簌簌作響。音符陡然蕩起時,儼然一個個挑逗的暗示,好似女人勾魂攝魄的嘆息。(方麗娜《魔笛》)
【點評】這是一個情竇初開的中學(xué)男生的心理。作者將人物暗戀女老師的內(nèi)心矛盾和思想斗爭,渲染得如此抒情而綺麗不俗。小說的氣氛有如音樂的韻律和花草的芬芳,飄忽不定,難以把握,正適合描寫少男少女的朦朧的心理狀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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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王坤
責(zé)編:許欽
審核:楊春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