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昌侯沈約和他的《郊居賦》
■ 陳前金
沈約(441~513年),字休文,吳興武康(今浙江德清武康鎮(zhèn))人,南朝政治家、文學家、詩人和史學家。歷仕南朝宋、齊、梁三代。助梁武帝登位有功,為尚書仆射,封建昌(今永修)縣侯,官至尚書令?!读簳飞险f,沈約左眼有兩個瞳仁,腰上有紫色胎記,聰明過人。他的父親沈璞被朝廷(南朝劉宋)所殺。他篤志好學,晝夜不倦。母親怕他過分勤讀,熬夜損壞了身子,不給燈油。于是沈約白天讀書,晚上背誦,終于通曉群籍,文采粲然,被濟陽蔡興宗、安西晉安王、齊文惠太子、竟陵王等賞識和提拔,相繼擔任尚書左丞、御史中丞、寧朔將軍、輔國將軍、五兵尚書、冠軍將軍、征虜將軍等職位。沈約效法漢末藏書家蔡邕贈書王粲故事,將自己的兩萬卷藏書,除少部留給子孫外,大都贈與嗜學之士王筠,提高了藏書的使用價值,成為藏書史上的美談。
南齊和帝中興二年(502),大司馬蕭衍有篡齊建梁的意圖,62歲的沈約與范云等一道勸進,蕭衍進位相國,封梁公。握有實權(quán)的蕭衍任命沈約為吏部尚書兼右仆射。后蕭衍“受禪”即位,建立梁朝,改元天監(jiān),史稱梁武帝。由于勸進有功,沈約拜尚書射仆,封建昌縣侯,邑千戶,并拜沈約母親為建昌國太夫人。梁國建立的第二年,沈約的母親去世,梁武帝親自上門吊喪,進行慰勉。
沈約的詩作多不勝數(shù),代表作有《詠竹詩》《別范安成》《夜夜曲》《豫章行》《春詠詩》《登高望春詩》及組詩《八詠詩》等。詩歌風格以清怨為主,擅長運用五言詩表達深沉的情感,不僅注重聲律和對仗,還常常借詩歌委婉曲折地表達內(nèi)心的深沉情感。例如,他在《新安江至清淺深見底貽京邑同好》一詩中,通過描繪江水的清澈,來表達他對朝政昏暗的憂慮。寄語遠在京城的朋友,希望他們能沾染到清廉之氣。這種借自然景物抒發(fā)內(nèi)心情感的手法,體現(xiàn)了沈約詩歌的獨特風格。此外,沈約與周颙等人共同創(chuàng)立了“四聲八病”之說,開辟了韻文創(chuàng)作的新境界,其詩作被稱為“永明體”,這是從古體詩走向格律嚴整的近體詩的一個重要過渡階段。沈約的詩歌對后世的詩歌創(chuàng)作產(chǎn)生了深遠的影響,特別是為初唐之后興起的“近體詩”奠定了基礎(chǔ)。
沈約的著述有《晉書》110卷、《宋書》100卷、《齊紀》20卷、《高祖紀》14卷、《邇言》10卷、《謚例》10卷、《宋文章志》30卷、《文集》100卷、《四聲譜》。他還培養(yǎng)了又一代文杰——組織編選《昭明文選》的昭明太子蕭統(tǒng)。盡管有的詩評家認為沈約的詩歌不如鮑照、謝靈運,但是在寫作美文方面,沈約是杰出的代表。
沈約地位極端顯赫,卻非常樸素,他淡泊自甘,每次被加官,他總是推辭再三。他在建昌蓋的房子,一眼能夠眺望郊外田野。他曾經(jīng)寫下3600余字的《郊居賦》,在描繪美麗的鄉(xiāng)村景色時,將他在建昌縣生活、隱居保身的心情表達得細膩生動。《梁書》作者姚察、姚思廉父子非常崇敬沈約,高度贊譽他的人品文品,評價他“高才博洽、一代英偉”,并在正史中直接把這篇長賦記錄下來。
沈約所處的時代,正是崇尚清靜優(yōu)雅的山水自然、標榜避世閑居的隱逸思想的時代。這種隱逸思想是魏晉南北朝文人的普遍心理狀態(tài)。不論是身體力行、投跡山林的真隱士,還是高居廟堂之上,卻企慕江海之志的清高風雅的為官者,均帶有一種理想化的詩意棲居情結(jié)。沈約的《郊居賦》、潘岳的《閑居賦》與謝靈運的《山居賦》構(gòu)成了這一時期的三篇大賦,均是以“居”為核心的哲理思考。
建昌縣前身為?;杩h。?;杩h位于鄱陽湖西岸,漢高祖六年(前201)立縣,范圍包括今永修縣、武寧縣、安義縣、奉新縣、靖安縣及新建區(qū)的一部分,是江西省十八個文化古縣之一。東漢時期,改?;杩h為?;韬顕?。?;杩h城在吳城鎮(zhèn)蘆潭村西北的蚌湖湖畔。南朝宋嘉二年(425),鄱陽湖西移,?;杩h城沉沒,縣署遷艾城(今永修縣艾城鎮(zhèn)),改稱建昌縣。沈約一家三代在建昌為官。沈約曾任建昌縣侯。沈約死后,其子沈旋、其孫沈?qū)嵗^續(xù)為建昌縣侯。
沈約的《郊居賦》寫于南朝梁天監(jiān)六年(507),此時沈約67歲。這年四月沈約為尚書左仆射,十月遷尚書令、領(lǐng)太子少傅,成為昭明太子身邊主要人物之一。賦是由《楚辭》衍化出來的,繼承了《詩經(jīng)》諷刺的傳統(tǒng)?!督季淤x》中,沈約說自己在海昏建房,認為自己無大志大才,所以不邀名利,希望潔身自好于遠地?!拔┲寥酥且眩涛镂叶嫱寥酥壑?,無經(jīng)世之大方……違利建于海昏,創(chuàng)惟桑于江汜……乍容身于白社,亦寄孥于伯通……本忘情于徇物,徒羈紲于天壤。應(yīng)屢嘆于牽絲,陸興言于世網(wǎng)。事滔滔而未合,志而無爽。路將殫而彌峭,情薄暮而逾廣。抱寸心其蘭,何斯愿之浩蕩。詠歸歟而躑,眷巖阿而抵掌……不慕權(quán)于城市,豈邀名于屠肆?!彼褂么罅棵牢闹幐琛凹娕钣?,吐綠攢朱……素煙晚帶,白霧晨縈……紫蓮夜發(fā),紅荷曉舒。輕風微動,芬芳襲余”的絕世好景,又“傷余情之頹暮,罹憂患其相溢”“長太息其何言,羌愧心之非一”,把心境描述得很曲折生動。這篇長賦既描寫了建昌清靜幽雅的山水自然的景色,也表現(xiàn)了他避世閑居的隱逸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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