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姐妹六七個,人人發(fā)育正常,聰明能干;個個身強(qiáng)力壯,能說能行。唯獨(dú)他是一個啞巴,從娘胎里出來,他就生活在無聲世界。不知道鳥兒會歌唱,不知道天上會打雷,不知道狗會叫虎會嘯,不知道自己有名字,反正除了吃喝拉撒睡,其他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俗話說“十個聾子九個啞”。其實(shí),啞巴之所以啞,相當(dāng)一部分人是由于聽不到別人的聲音,因此,自己雖然能發(fā)出聲音但卻不知道如何準(zhǔn)確地表達(dá),以致只能發(fā)出一些簡單而不能表情達(dá)意的“嗚里哇啦”之聲。
父母從來都不嫌棄自己的兒子,哪怕是個殘疾。兄弟姐妹從不討厭自己的兄弟,雖然是個殘疾。他在眾人的呵護(hù)下慢慢長大,他在別人的眼睛里明白事理,他在旁人的神色中感悟世界,他在自己的琢磨中漸漸成熟。
啞巴很聰明,不管別人做什么,他都要細(xì)心地看個究竟,然后在家里反復(fù)揣摩,非要弄清楚不可。雖然他沒有讀過書,但讀過書的人也不一定比他聰明。比如我,我在很多方面就都不如他。有一次,我開著一輛四輪電動車停在他的村子路邊,過了一會兒,啞巴走過來,在我面前一邊用手比劃,一邊“嗚里哇啦”地說著什么,看我一臉茫然的樣子,于是便拉著我的衣服把我引到我的車子跟前指指輪胎,我一看,發(fā)現(xiàn)車胎像一只泄了氣的皮球,懶洋洋地癟在地上,一枚粗大的鋼釘正不偏不斜地釘在輪胎正中。我想,這下糟了,現(xiàn)在怎么辦?面對這一情況,我只有跺腳的份??蓡“蛥s有辦法,一轉(zhuǎn)身的工夫,啞巴不知從哪里搬來了一個舊舊的充氣泵,他把一根皮管準(zhǔn)確地按在我的輪胎氣門芯上,只聽得鋼釘釘破處“嘶啦啦”地響,輪胎卻一點(diǎn)反應(yīng)也沒有。啞巴看了搖搖頭,站起來走了,不到一刻鐘,他又拎來一個鐵皮工具箱。他從工具箱里找出合適的套筒扳手,三下五除二,非常熟練地卸下輪胎,然后指著車胎的漏氣處對我比劃,比劃完,他便開著自己的三輪摩托,帶著我的輪胎,一溜煙似的跑了,半個小時后,他又回來了,十分麻利地幫我裝上輪胎。我對他伸伸大拇指,他羞赧地笑笑,一轉(zhuǎn)身走開了。
啞巴心地善良,樂于助人。鄰居家的水龍頭壞了,你跟他一比劃,他便帶著工具跟你走,一會兒準(zhǔn)能幫你搞定。誰家的電燈不亮了,你只要用手指指電燈,然后兩手一攤,他立馬點(diǎn)點(diǎn)頭,帶上測電筆、膠布什么的在你家順著電線的走向,要不了多少時間就會讓你家重放光明。
啞巴抽煙,但不講究煙的好歹,啞巴喝點(diǎn)小酒,但從不貪杯,他能把控自己。
啞巴今年60歲,沒有成婚。他很喜歡小孩,因此,村里的小孩都不怕他。有的還一看見他就黏著他,要和他玩,要他喂飯。這時候,他就會一邊細(xì)心地喂小孩子吃飯,一邊張開缺了兩顆大牙的嘴巴哈哈大笑,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
啞巴雖然是個天生的聾啞人,但我覺得他天聾地不啞,他用自己的聰明才智,用自己的勤奮努力,彌補(bǔ)了先天的不足,做了大量的好事,贏得了別人的尊重,是一個大家都需要的人,是他們村一個不可或缺的人。
我很佩服這個啞巴。(方仁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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