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黃 澄
乞守制 抗起復 葬母于九江
(接上期)紹興六年(1136)三月,朝廷升岳飛為武勝、定國軍節(jié)度使,荊湖北路、京西南路宣撫副使,指令他移駐襄陽,更逼近前沿,作直搗中原的計劃。不料岳飛的母親姚氏病逝于鄂州軍營,他立即護送母親的靈柩回到九江,安葬于株嶺山(今屬柴桑區(qū))并舉行了隆重的葬禮。
按照古代的禮制,任何官員父母去世后必須辭官,杜絕應酬,為父母守孝三年,稱為守制。岳飛是個大孝子,堅決要求守制。接到岳飛的奏報,高宗特派宦官鄧蹤前往東林寺,對岳飛進行慰問并敦促他節(jié)哀復職。然而,岳飛態(tài)度堅決,三詔不起,到五月中旬,朝廷還沒有得到岳飛返回軍營的消息,就下達了最嚴厲的命令,責怪岳飛不能體諒國家的敦請。除此之外,還下令給岳家軍的全體屬官將佐,要他們共同敦請,如延誤軍機,他們也要受到處分。岳飛只好返回鄂州,帶兵出屯襄陽,準備第二次北伐。他請人刻母親遺像,供奉在身邊,以寄托哀思。
近九百年來,岳母墓一直受到九江人的崇祀,屢經(jīng)修葺。1962年岳母墓被江西省政府公布為省級文物保護單位?!拔母铩逼陂g受到嚴重破壞,1984年修復。2022年,柴桑區(qū)政府決定以岳母墓為中心建設(shè)“岳飛文化園”。
屢觸鱗 遭非命 永別于九江
紹興七年(1137)春,在岳飛的鼓動下,趙構(gòu)燃起了直搗黃龍的雄心。他將岳飛由檢校少保升至太尉,并準備罷去怯戰(zhàn)的劉光世的軍權(quán)。他對岳飛說:“中興之事,我將全部委托給你,除張俊、韓世忠不受你的節(jié)制外,其余軍隊都受你節(jié)制。”皇帝要把全國大部分的兵力授予岳飛一人指揮,岳飛非常感激皇帝的恩遇,立即親手寫成一道奏本,向趙構(gòu)提出全盤作戰(zhàn)計劃,準備盡復故土。但皇帝此意遭到宰相張浚和樞密使秦檜的反對,他們忌諱岳飛統(tǒng)兵過多的理由使皇帝很快收回成命。岳飛空歡喜一場,一怒之下,在往鄂州的歸途中上奏辭職,徑自往東林寺,要繼續(xù)給母親守孝。岳飛的任性觸動了趙構(gòu)的逆鱗,但形勢迫使趙構(gòu)暫忍怒火,連寫了第三道御札令其復職,又命令其部下李若虛和王貴同到廬山去請岳飛,如岳飛抗命,他們將同受軍法。任憑李若虛等怎樣勸說,岳飛還是不肯復職。拖延到第六天,李若虛被迫說出了“你這是要造反嗎”這樣重話,岳飛才同意復職。他先來到建康,向皇帝請罪。然而趙構(gòu)雖說了些貌似寬慰的話,但已暗動殺機,岳飛已經(jīng)由他最賞識的大將變成了最猜忌的武官。
八月,原劉光世的部下酈瓊等發(fā)動淮西兵變投敵,震驚朝野。趙構(gòu)命岳飛率兵再次屯駐九江,部署江防,為淮、浙聲援。此時岳飛獲得諜報,金國準備在開封扶立宋欽宗的兒子為傀儡皇帝,他在九江的舟中寫下了請立趙構(gòu)的養(yǎng)子趙瑗(后改名趙昚)為太子的奏策。不久入覲,岳飛當面向趙構(gòu)奏立太子事。岳飛雖是忠心耿耿,但以統(tǒng)兵大將干預繼統(tǒng)大事,嚴重觸犯了皇家禁忌,再次引起了趙構(gòu)的警覺,他開始準備對各路大軍進行分割和縮編。紹興八年(1138)二月,岳飛從九江還軍鄂州。為了北伐,已失去皇帝信任的岳飛竟然再次向朝廷提出增兵的請求,進一步加重皇帝的猜忌。
紹興十年(1140)六月,岳飛違詔出師,進行第四次北伐,雖然連戰(zhàn)連捷,卻被十二道金字牌召回,十年之力,毀于一旦。紹興十一年(1141)八月,被解職的岳飛萬念俱滅,告假回九江。此時長子岳云和鞏氏育有三個孩子,長孫岳甫四歲,長孫女大娘三歲,次孫岳申一歲;次子岳雷和溫氏生下的次孫女已有兩歲;三子岳霖十二歲,四子岳震七歲,五子岳靄三歲,還有女兒岳安娘。兒孫繞膝的溫馨,沒有安撫岳飛悲憤的心情。三更難眠,他寫了一闋《小重山》:
昨夜寒蛩不住鳴。驚回千里夢,已三更。起來獨自繞階行。人悄悄,簾外月朧明。
白首為功名。舊山松竹老,阻歸程。欲將心事付瑤琴,知音少,弦斷有誰聽!
岳飛是宋代歷史上唯一稱得上軍事家的帥才,也是“中興四將”中唯一的進攻型將領(lǐng),其思想品質(zhì)即使在今天,仍然具有先進性。岳飛生活簡陋,“一錢不私藏”,得到俸賞都往往貼補軍用,他治軍嚴肅,“千里行師,見秋毫之無犯;百城安堵,聞犬吠之不驚?!庇龅接朽l(xiāng)民私贈士卒酒食,也必令按市值付錢。岳飛這種公而忘私的作風在那個將官生活奢靡的時代是不可想象的。趙構(gòu)也深倚岳飛的戰(zhàn)斗力,每次遇到戰(zhàn)事困難,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岳飛。然而,岳飛個性剛直,一心要收復故土,多次對趙構(gòu)的求和政策進行批評。岳飛所代表的中下層人民收復故土的強烈愿望與趙構(gòu)所代表的大貴族偏安江南、坐享富貴的利益產(chǎn)生了根本沖突,所以一旦求和事成,趙構(gòu)立即卸下了面具。
然而,解除一切職務并不能使趙構(gòu)放心,岳飛很快就接到命令,召他回杭州,一張正在織就的羅網(wǎng)正在等著他?!白怨胖页嫉壑饕桑胰x不全尸。”除夕之夜,趙構(gòu)下令在獄中處死了一代英豪。岳飛永遠不能再回九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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