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罐微溫
■ 李黎茗
翻開相冊,時序倒帶在南昌街頭的某夜,風(fēng)吹亂了我的秀發(fā),霓虹閃爍的招牌下芳華依舊。
清楚記得,那是一個朦朧浪漫的夜晚,我?guī)壬俅位匚鋵?,也是終結(jié)我單身的一趟旅程。我們從深圳寶安機場上了飛機,由于當(dāng)晚氣候不佳,飛機延遲兩小時起飛,最后抵達昌北機場時是晚上9時許,回武寧的最后班車早已發(fā)出,我們只得在南昌住一晚。
出了機場大門,八月的南昌竟有些涼意,街燈穿透薄霧幽黃,仿若出水芙蓉的迎賓小姐,迎接我這個歸來客。
“南昌,我回來啦!”先生瞄了我一眼,替我說著。
“這么美的夜晚,不能早睡?!?/span>
“對,我們?nèi)レ幸焕彛黛袦m不在中國八大名菜之列,但也排得上贛菜之首的?!鄙頌闁|道主的我一個勁地向身旁的臺胞介紹。然而先生也只是在美食節(jié)目中看過,他也很想品嘗煨湯的味道。
我們攔了的士,向司機表明來意。司機熱情地載著我們直奔八一賓館。我們來到賓館旁的一家餐館前,餐館門口偌大的一只黃色煨缸比我還高,煨缸鼓起的腰身處漆成金色的“煨”字格外醒目。熱情的服務(wù)員把我們帶到靠近窗邊的位置,我們一人點了一缽。在等的過程中,我又向先生介紹起瓦罐湯。
我說,瓦罐煨湯是有故事的,它來自祖先的傳統(tǒng)烹調(diào)工藝。相傳明朝有一位名叫湯斌的官員,看到百姓因戰(zhàn)亂紛爭導(dǎo)致饑荒,為了讓百姓吃飽飯,便命令手下準備一口大瓦缸,將當(dāng)時僅剩的食材全部丟進去,以炭火煨燉一天后,再將煨好的湯分發(fā)給面黃肌瘦的災(zāi)民。為了感謝湯斌的善舉,眾人便將此種做法流傳下來,江西名菜瓦罐煨湯就是由此而來。
“你們的湯來啰!”服務(wù)員利落地為我們端湯、揭開蓋子。瞬間,熱氣氤氳夾雜著排骨的肉香撲鼻而來,我猛吸一口。對,就是這個鮮甜味,像極了我奶奶燉的瓦罐湯。我迫不及待地舀起一匙湯,吹了吹就往嘴里送?!澳憧梢月睾龋拍芎瘸鏊奶鹈?,佳肴要用心對待的,包括品嘗?!毕壬媒毯⒆拥目谖菍ξ艺f。沒想到,我眼前的這位“大老粗”,還真不愧曾是臺北市傳統(tǒng)美食的評審。只見先生像品茶一樣對待著他眼前的湯,撇匙,吹一吹,聞,閉眼,輕輕嘬一口,幸福的樣子全寫在臉上。
“好喝吧?”我得意地問道。
“很清甜,肉味濃郁,難怪會上舌尖上的美食?!?/span>
喝完湯后,我們滿足地回到了賓館。
第二天一早,我們驅(qū)車又去逛了滕王閣,我們登上高大雄偉的樓榭,主樓入口處為一代偉人的手書——“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倍嗝磧?yōu)美的句子呀!再往上,直接登上五樓,向下俯看。
我不禁陶醉起來,江西,你臥在江南西部的幽靜,似女子柔情望去,秋水盈盈,純粹、干凈;似男子舉目凝神,光明磊落,剛毅、堅實。
在這樣一個天眷地顧的福地,有一種美食令人神往,對此,有書記載“瓦罐香沸,四方飄逸,一罐煨盡,天下奇香”,那煨盡天下香的就是——瓦罐煨湯。以瓦罐為器,土質(zhì)陶器溫潤內(nèi)斂,將一鍋食材煨出了獨屬江西的情,絲絲縷縷的香,四溢在漫漫長路,仿佛悠遠地吟唱著故鄉(xiāng)的曲,那個調(diào),長而遠,遠而幽。
好地方呀——好地方呀——那煨湯歡愉地歌唱。
江西是透明色的瓦罐,我們以絢爛之姿一同在此處齊聚,火持續(xù)灼熱著,我們不服輸,唱著故鄉(xiāng)的歌。
好地方呀——好地方呀——我們聲音有著共鳴。
純粹得宛如一體,我們的共鳴獨一無二。彼此聯(lián)系著彼此,共鳴片刻永恒;香氣纏繞話語,永恒片刻共鳴。
聯(lián)絡(luò),讓共鳴能夠長長遠遠,馳過大地,騁過海洋,傳達到下一站的未知,那里,會有下一個聲音,他會柔聲、會低語:“愿,能常常地聯(lián)絡(luò)?!彼婆尤崆檠U娜,似男子凝神專一,我們以相同頻率走入彼此。
瓦罐內(nèi)還歡愉著,煨著細細碎碎的聲音,煨著江西的那份情。聯(lián)絡(luò),讓我們更接近彼此。一瞬間,瓦罐翻騰起一種親昵——香氣仍舊四溢,唱著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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