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丨懷念恩師余昌泉
治病救人半輩，植杏林遍地。
辛苦甘乳一生，育桃李天下。
余昌泉，男，1923生，九江人氏，祖籍黃梅。10余歲開始從師于我國著名武術家及跌打藥師──鄔傳鳳（原江南鏢局鏢師，且先后多次擔任過蔣先生在抗戰(zhàn)時期行住于廬山工作期間的貼身護衛(wèi)）學習中國傳統(tǒng)武術及中醫(yī)藥學，并經(jīng)常隨同師傅行醫(yī)于大江南北，為民眾治病解難。1961年由甘棠公社醫(yī)院調入九江市第一人民醫(yī)院，從事中醫(yī)骨傷科工作，直到退休。1996年去世，享年73歲。
在我很小的時候，曾經(jīng)不止一次地聽到隔壁左右的鄰里說道：“去，快去找那個‘余光頭’，就是地區(qū)醫(yī)院（現(xiàn)九江市第一人民醫(yī)院的前稱）的那個大夫，他行，他很厲害，他有兩把刷子，他一定能治好你老公的傷病。”當時小，也不能理解，既然他那么有本事，為何人們還送他這個不雅之名呢？心想，這個人一定很兇神惡煞，不好惹，難說話。后來有一次，我陪隔壁老吳帶小孩去找這位大夫看病時，親眼所見，他看病接骨都不用脫衣服，上手摸摸就好了。這時我才真的相信，他太厲害了。不僅如此，他說話還輕言細語、待人熱情，且和藹可親。正是由于這次短暫的接觸，讓我改變了在心里對他的看法，以至于我萌發(fā)了拜他為師，學習中醫(yī)的想法。只可惜，家境不豐，沒有這個經(jīng)濟實力來實現(xiàn)我的夢想。
直到上世紀80年代，我從部隊回地方后，有幸結識了我的同事──朱裔成教授，并在他的熱情幫助與引薦下，終于讓我兒時的愿望得以實現(xiàn)……現(xiàn)如今，余老師雖離我而去已是多年之事，但每逢清明時節(jié)，他那口傳身教、殷殷教誨的音容笑貌，卻總會讓我想起，且那些歷歷在目的往事，也會涌上心頭讓人難以忘懷，恰如孟浩然君所言：“帝里重清明，人心自愁思”?。?/span>
● 師傅讓飯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這雖然是一句俗語，但確道明了一個真理。記得有一次下午，我在老師家學習較晚，師母怕我餓著了，就特意留我吃飯，并說讓我先吃好再回家。當時我也真是不明事理就吃了起來，事后才知道，師傅為了讓我吃飽，自己卻是硬生生地餓了一個晚上，因為我把師傅的那份給吃了?，F(xiàn)在看來這可能只是一件平常的小事，但在計劃經(jīng)濟的當時，糧食可是很珍貴的呀，每個人都是有限量指標的。
● 臥床傳藝
有一年冬天，我來求教，當時老師身體抱恙并已臥床休息，當?shù)弥襾頃r，老師二話沒話，就叫師娘把自己扶起，并說沒事，然后就開始講學……時至今日，老師依靠著師母，撐著發(fā)燒的軀體，為我授課傳藝的品行，一直激勵鞭策著我，讓我在帶教育人的道路上，以老師為榜樣，嚴謹治學，從不敢怠慢。
● 樸實教學
記得有一次，我提問：中醫(yī)治病的方法論及道理何解，老師并沒有用高深難懂的詞匯教育我，而是用通俗易懂，樸實無華且形象的比喻說：“就像和稀泥一樣”，干了加點水，濕了加點泥。當時我就被震驚了，老師真高明，一句簡單的和稀泥，就把中醫(yī)最高深的“陰陽平衡、陰陽對立、陰陽消長、陰陽互根；熱則寒之、寒則熱之；實則瀉之、虛則補之；高者就其平、陷者升其位”及現(xiàn)代醫(yī)學中的“對癥治療”等精典之理及原則，給說得明明白白。
● 無私真?zhèn)?/span>
“家中之術不予人”“祖?zhèn)髅胤讲煌庑埂?，這是大多中醫(yī)世家傳承的一條戒律。然而老師卻說，中醫(yī)要傳承，不能只傳家人，要打破這些陳舊的世俗觀念，讓中醫(yī)得到更好的發(fā)展?！靶『沆`活勤奮，又有情有義，要常來我家，只要有空，我就會傳授你更多的手法與方藥……”
后來，我曾多次帶著老師傳承于我的技術，出訪國內外與中醫(yī)學相關的重大學術活動，并多次應邀登臺宣讀論文，展示手法。其中“余昌泉治療肩周炎的五大手法”還分別在《按摩與導引》及《中國民間療法》雜志上發(fā)表，并獲得首屆國際傳統(tǒng)醫(yī)學優(yōu)秀論文一等獎。對于老師傳教的手法與方藥，我還時常進行推演與琢磨，并在臨床上加以運用，均取得了良好的效果，為解除患者之疾苦，作出了應有的貢獻。老師無私不吝的言傳身教之品行，正如我國古代醫(yī)教傳承的光輝思想一般：“瘍科之法，全在外治，其手法必有傳授……掌教導引之法以除疾，損傷折跌者正之”。
多年之后的我，終于明白和感嘆，所謂的“余光頭”，它不是個綽號，更不是貶義詞，而是具有：光明、無私、奉獻之含義的褒獎之意，是人們對這位慈祥善良的醫(yī)務工作者及老師的一種尊稱。
（胡曉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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