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牽手
■ 尹佐周
父親離開我們?nèi)嗄炅?,我也從當年的毛頭小伙步入了年屆花甲的準老年人行列。對于父親的回憶有很多,其中印象最深的就是父親的牽手。
1982年秋,第三次高考落榜后,我終于下定決心投筆從戎,毅然參加了當年的征兵體檢。不想?yún)④娭鲁銎娴仨樌?,體檢、家訪、政審,一道道關卡就像走程序一樣輕松地跨越。
記得那是1982年11月6日,一大早,母親就為我做好了飯菜。心情激動地用過了早餐,我就隨同送行的家人和親友來到大隊部。在大隊部稍事停頓,村里便組織人員敲鑼打鼓,隆重地將我送往公社。這時其他大隊的新兵也陸續(xù)來到公社集中。本來對于當兵,就是我自主決定的,雖然母親打心底里不舍得我離家當兵,但我思考再三還是勇敢地踏上了從軍之路。
當我從喧鬧的鑼鼓聲中回過頭去,只見送行的家人大都眼里噙著淚水。一時我也百感交集,畢竟鄉(xiāng)音不舍,故土難離。想想這一離家就得三年才能回來,加之部隊前程如何尚無定數(shù),不覺腳步就遲滯了下來,邁得分外沉重。不知不覺中,多了一絲對故鄉(xiāng)的眷戀,不知不覺中,步伐中多了一絲猶豫和遲疑。一直陪伴在我身邊的父親,好像看出了我的心事,一步跨過來,有力地牽住了我的手。這一牽是那么的及時,那么的堅決。經(jīng)歷多年勞作的父親的手是粗大的手,早已不再平滑圓潤,不再溫軟細膩,但透過他有力的手,傳遞給我一股信心和力量。于是,我再次痛下決心,鼓足勇氣,步子也不再猶豫,而是踩著鼓點,顯得那么充滿節(jié)奏,那么鏗鏘有力,那么堅定執(zhí)著。
到達部隊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問清部隊的詳細地址,給家里寫信。而后便開始了緊張有序的訓練。過了一周,戰(zhàn)友們陸陸續(xù)續(xù)收到了家中的來信。因為路途的遙遠、交通的不便,我差不多是全班最后收到家書的人?!胺榛疬B三月,家書抵萬金”,雖不是戰(zhàn)爭年代,但作為初離故土的游子,投筆從戎的新兵,對于家書是多么的期盼!拆開父親親筆寫來的家信,看著那一行行工整的楷體字,眼淚不覺奪眶而出。在信中,父親介紹了家里的近況,囑咐我在部隊安心服役,搞好訓練,跟上同志們的步伐。從此之后,父親的來信便成了我與家里聯(lián)系的主要途徑,雖然間或也收到姐姐和同學的一些信函,但主要的信息仍是來自父親寄來的家書。
四年的軍旅生活讓我經(jīng)受了考驗,增長了閱歷。在部隊里,我入了黨,立了功,還拿到了中專文憑。更重要的是學到了不少知識,豐富了社會經(jīng)驗,鍛煉了自己,為后來的發(fā)展奠定了思想、意志和體能的基礎。
退役后,因為種種難以表述的原因,我的生活并沒有預想得那么順利。面對突如其來的各種挑戰(zhàn),各種難關,都是父親一次次地牽手,幫助我應對,推動我渡過,雖然不是每次都能盡如人意,但他始終堅毅從容、樂觀豁達的態(tài)度,給了我鼓勵和自信。可以說,父親的牽手指引是我奮發(fā)向上的源源動力,也令我終生難忘,終身受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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