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懷念棉花,就像懷念童年的一個伙伴一樣。
長絨棉不僅生長在西北方,我的家鄉(xiāng)都昌也種植了很多長絨棉。據說現在的棉花種子是培養(yǎng)岀來的,第二年種植時不能用自家種植的棉花做種子,最好買新的種子,否則病蟲害很多。我想現在的棉種可能是培育岀來的,我小時候的棉種應該是有機的。父親把棉種洗凈浸泡幾天,然后拌點農藥,用好的營養(yǎng)土做營養(yǎng)坯,再把棉種一粒一粒放在營養(yǎng)坯里,培育出棉花秧苗,然后再移植到田間地頭。棉苗移到田里后要多加強管理,比較容易招蟲吃。棉花苗期蟲害較為嚴重,如果不加管理,可能會影響棉花的生長發(fā)育。而且棉花還有大苗欺小苗,小苗不結桃的說法。大苗形體大,有較強的優(yōu)勢,而弱苗處于劣勢,優(yōu)勢會越優(yōu),劣勢會越劣。
在棉苗管理上,父親經驗豐富,要么抓緊對小苗施偏心肥,要么把無用枝打掉。對上世紀七八十年代出生的都昌人來說,如果家里有棉田,是一定撿過棉花的,我想準確地說應該是摘棉花,但都昌方言就叫撿棉花。棉花從開裂到收摘以5天到7天為宜,過早采摘色澤差,不白,品質低,過晚的釆摘則棉花已經怒放,纖維強度往往下降。采摘時往往有爛鈴棉、蟲蛀棉和僵瓣棉。母親在雨天時就開始挑選棉花,把好棉花放在一起,不好的棉花放在一起。父親用土扒車推到大沙扎花廠賣好棉花,好棉花品質好,可以賣個好價錢。母親把不好的蟲蛀棉積攢在一起,用來打棉花,做棉被和棉褲。印象中我的棉被總是很厚很重,蓋在身上總有一種硬梆梆的感覺,估計是使用時間很長的原因,或許是不好的棉花做成的原因。棉花是家里最重要的經濟作物。父親是種棉花的好手,家中種植的棉花賣了錢后是家里的經濟來源,我跟著父親去賣過棉花,村里的隊長運軌伯父是打算盤的高手,在大沙收購棉花時去打過算盤,算過賬。父母最快樂的時候就是賣棉花后終于有了錢,我也很開心,因為可以把欠的學費交清了。
我感謝棉花,這是最樸素的感情,就像一位老朋友,不止是溫暖,更多的是感激。春天是種棉花的季節(jié)。春節(jié)一過,就開始忙乎種植了。棉種經過泡水后有出芽狀態(tài)就可以種植了。種植后的棉花經過施肥、打藥、打枝,掐頂,慢慢地生長著。到了秋天,棉田里一朵朵耀眼的白棉花朵,咧著嘴樂著。人們三三兩兩,腰部系著一個大袋,兩只手去抓棉花,一會兒的功夫,腰圍的包里棉花鼓鼓的,趕緊來到地頭,把棉花倒入編織袋,順便喝口茶水。我家種了很多棉花,我也撿過很多棉花。棉花的一生是很短暫的,不是常年植物,到秋末時,棉花的一生就結束了,葉子散落一地,只剩下幾個遲開的棉桃在棉枝上搖晃著。父親開始收拾棉稈,棉稈可以當柴燒,是家里的柴火主要原料,在灶膛里化為灰燼。棉花可以說全部可以利用。棉花里的棉籽可以榨油吃,老百姓作為食用油,棉籽殼可以種植蘑菇,榨油后的棉渣可以作為牛的飼料或者肥料。父親說,種棉花是他的驕傲,他種植的棉花得過很多獎勵,就好比我寫文章得過很多獎一樣。父親經常說的一句話,“有錢花,種棉花!”父親吃過很多苦,姐姐跟著父親也吃過很多苦,我想潔白的棉花是滿滿的汗水。我和姐姐都給棉花打過農藥,從一邊噴到另一邊,背上一個藥桶,一只手拿著藥撒,一只手上下壓藥水,在烈日下的中午噴灑農藥。常常是一把眼淚一把鼻涕,有時會大量吸進肺里,甚至中毒過,只覺得腦昏頭脹,惡心嘔吐。我是害怕打農藥的,但又沒有辦法。我想,也許是一份汗水一份收獲。
許多年后,我看見了潔白的棉花,總會深深想起在棉田勞作的場景。我想生活里只有付出才能有回報,你付出越多,回報也就越多。棉花就是如此,你越對棉花用心,棉花給你的回報就越豐厚。潔白的長絨棉花并沒有遠去,它一直在父母的責任田里,在我童年的時光里,在我床上棉被里,在我的學費里,永遠在我心里……
(丁會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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