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 | 打豬草
近年每每外出散步，或是郊游，或是拔竹筍，總是能在公園田頭山間看到很多小草，嫩嫩的，綠綠的，很多我都能認出，這些草是豬特別喜歡吃的。
我是家里的長女，小時候總是盡最大努力做農(nóng)活。在所有的農(nóng)活和家務中，打豬草是最輕松的活，可以躲過大人們的監(jiān)管，自由愜意而且不麻煩。
春天陽光柔柔地傾瀉在村前屋后，花朵染透青山，溪水流進田園，夏雨帶出蟬鳴，秋楓流淌弦歌，這山水情境，是生活應有的姿態(tài)。那時直覺告訴我，“打豬草”就是帶領我們?nèi)肀н@色彩斑斕的大自然！
與女伴們約好，我們一窩蜂似地出發(fā)。那種放飛自我的心情，一點兒也不亞于那時看露天電影帶給我們的興奮。
出了門，一群少女被五顏六色的景致浸染，手中那不算精致的竹籃仿佛也變得玲瓏剔透起來。我們時而天女散花般地分開打草，散落的距離一會兒形成幾朵云狀，有時又像是一只只燕子，嘰嘰喳喳地穿梭其間，將自然的綺麗點綴得風姿萬種；時而看到一處茂密的青草，立即又聚集一起，那躬身快速地采摘，像采茶的春姑，悠然而自得。此刻，這一方的風景被我們恣意得多姿多彩。瞬間，我低頭領唱起了《豐收歌》：“麥浪滾滾閃金光”，接著“棉田一片白茫茫，豐收的喜訊到處傳，社員人人心歡暢”的歌聲次第傳來，響徹田野，醉了流年，醉了少女們的心房。
田野還在泛著瑩瑩的碧光，那是一片叫做“和尚杪”的青草在太陽底下發(fā)出來的，是豬們最喜歡吃的食物。只要用手一掐，鮮嫩的青汁染在手上，這時我們大家伙都把手指伸出來，做成蘭花狀，那就是活脫脫的“蘭花指”了。
還有一種叫做“谷皮葉”的樹葉也是豬最愛干嚼的零食。“谷皮葉”葉面帶毛，就像谷殼上面的毛刺，看起來粗糙，葉面闊大，如果碰到一棵兩尺“腰圍”的樹，可以摘得幾籃。完成了任務，就可以盡情地玩耍了。
玩耍的花樣百出，可以來一場與白云春風的聚會：用“狗尾巴”草圈成圓環(huán)戴在頭上，再間插一些鮮花，扮作花仙子；可以在散淡的日光里，濃妝艷抹——采摘一些珠珠果果，做成“項鏈”戴在脖子上，過一回做“富家千金”的癮；還可以偷偷潛入別人家的菜園子，摘下幾根黃瓜，幾個西紅柿，往嘴里一塞，那新鮮清脆酸甜味能填肚子又營養(yǎng)，純天然的味道能把肚子里的饞蟲饞死，這種誘惑完全抵抗不了機體本能的需求。多年以后，依然為當年的行為感到臉紅。
當然，偶爾也有一個人外出打豬草遇險的時候。在我15歲那年，我一個人去打豬草，一腳踩到茂密的草叢中，突然間感覺我的右腳被蛇咬了，我連忙跑回家里告訴奶奶。奶奶馬上請了一個叫荷秀的房頭親幫我弄了一些治蛇咬的草藥，草藥名很好聽，叫“七葉一枝花”?？赡苁悄巧叨咎玖耍乙粋€多月都沒能下地，尤其是到了下午，滿眼冒金星，痛得睡不了覺，沒有食欲。雖然沒有去稱體重，但我感覺起碼瘦了10斤！最后腫得像“冬瓜腳”，我父親由于長期在外工作，兩個多月后回家，才把我送到大橋衛(wèi)生院，進行開刀、塞紗條才好了。
如今，我還想打豬草，想選一個天朗氣清的日子，帶上家人抑或約幾名好友，打一次豬草，與自然來一次親密約會，聽黃鸝鳴翠，聽松濤舞風，聽澗水清音，唱一首《你莫走》，定然是優(yōu)哉游哉，任青春的時光滿地流淌。（劉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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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吳雪倩
